新年的钟声
文/清昭
喜欢在代表新意和开始的新年,听到或清脆悠扬,或浑厚遥远的新年钟声。那种有穿透力的声音,仿佛是一次生命与又一次生命的交汇,钟声响起的一刻,总能让我深深感切并陶醉于生命的存在。我想如果在那时,许下一个美好的心愿,无论是否实现,好心情也会相伴一年。
因而每逢岁末,找寻可以许愿的钟声便是我要做的新年第一件事情。
按着惯例,我在傍晚时分踏上寻找钟声的路程。
一出门就看见一所学校旁卖贺卡的小摊。一群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挤在摊前认真细致地寻找符合自己心意的贺卡。它为即至的新年创造了一种别样氛围。
想起在我的校园时代,互赠贺卡也是每一个新年必不可少的活动。我总是把贺卡偷偷放在同学的书桌里,老师的讲台上。也会在自已的书包里,厚一些的课本里,发现写着赠言和同学名字的各式各样的贺卡。
现在贺卡的精美是我那个时代不能企及的,但那份祝福与被祝福的喜悦一定都是相同的。前者是想象着被发现时那一刻的惊喜,是一种给予的乐趣和赠予的希望;后者是收获祝福时的幸福和得到被关怀的满足感。
往事似乎已经远去,眼前的场景却让我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动。
其实我在前几日也曾买了些贺卡准备遥寄友人,却发现有好多张已没法寄达了。岁月更迭,有的朋友没有了联系方式,有的可以联系上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去联系。
有一位故人,英年早逝,在他离去的几年,每临岁末,我就想起并怀念那些同他在一起的往事。我想把手中的贺卡送给他,可是却该邮向哪里呢?纵使邮出了,他又能收到吗?
看年复一年,有多少生命不断地告别了自己的生命行程?在平凡生活中有老病和意外,在人为的动荡中更有恐怖事件与战争的纷乱,这些都会不停地带走生命。无论那些生命是否平庸或辉煌过,也无论是不曾感知过生活幸福的幼小者和历尽过沧桑的老人。他们在天国里如何收到世界这端的祝福呢?
幸好与陨落和逝去相伴的往往是新生命降临世上的清脆啼哭和为新生命祝福的欢笑。这让我们多少有些宽慰和释然。
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如一盏玻璃花,美丽剔透又脆薄无比,必须为之倍加呵护。但它也哲射生命的光芒,让人生更加耀眼和灿烂。
有时我们忘了人生如划过夜空的流星般短暂,人海里穿梭时,我们常感慨“世事多艰”,常体悟“人心唯危”,常为那些内心的不如意悲怨。其实人生的际遇八九都不如意,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是难以预料和想象的,因为我们总是要求太多,不能知足常乐。
如果真得大得大失,也不必计较,不妨把经历挫折当成一笔财富。我想如果能在苦中看见欢乐,喜中不至忘形,那是对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有了真正的理解和感悟吧。
可以在生活中品味有情与无常,感受伤痛和快乐,体会遗憾和宽慰,憧憬希望与未来。这是多么宝贵的财富啊?唯有能享受生命的人才能拥有这一切。
有时我们为未来迷惑。未来如同茫然无边的海,生命就是一叶小小扁舟。
没有罗盘和灯塔指引。生命之舟外一切都是海洋天气的安排。不必不安,不必惶惑,因为真正需要我们去做的,就是当海面风起浪涌时怀着责任心为生命认真摇船;海面晴朗时怀着喜悦心细心欣赏海洋的风光和自由展翅的海鸥。这就是佛家所说的“活在当下”。
认真地咀嚼每一口饭菜,仔细地做好该做的每一件事,品味生命带给我们的每个细节,这不正是生命给我们最大的赐予吗?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倍感安慰。我为自己享受生命的每一天感到幸福和快乐。
不觉间,已是岁末的午夜。
华灯把街头的车流和行人照得很亮。我看见路边的饭店里灯火通明,生意红火得很。街边的几十家夜摊也是人气旺盛。到处是一群群围坐一起的人们,喧嚣着热闹着,都在共同期盼着新年的到来。
一个流浪者在街边角落里蜷缩着。我买了碗热面递给他。他吃得很香,我又递给他一碗。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新年愿望是什么?但我没有问。我想此刻的他一定如我一样是幸福快乐的吧。
看见他吞面的样子,我也饿了,到摊上也吃起面。
吃面时,午夜的钟声响了起来。
很多钟声,从城市建筑的大表,未关的店面和未入睡的人家的电视里,一起传扬出来。新年就这样让我毫无准备地迎来了。忘了许愿,那一刻,我和身边所有人一样,为新年的开始心情激动着,大声欢呼着。
钟响后,心情平静下来。虽然每一年在异地我总要找寻可以许愿的钟声,我是多么地幸福。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新年里听到钟声和祝福的。其实一个平凡的人只要心里没有抱怨,没有仇恨,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对生命的祝福,年年都将有祝福的钟声相伴。
并且,永远响在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