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心情很复杂,上周星期三跑到医院见到坐在椅子上挂葡萄糖的弟弟,乐呵呵指着太阳穴那个青了一块的地方对我说:“姐姐我这里被打了一针,小腿也被打了一针。但是我忘了是哪条腿了”我问他:“痛么?”他说:“有点。”接着又立马安慰我:“不过现在不痛了。”
他笑的时候,垂下来的上眼睑更加垂了下来,眯成了一条缝。因为只是左眼眼睑下垂,一对大小眼被我笑了一阵,我笑他的时候他也跟着笑。当时我还是相当轻松的,因为我的脑海中没有肌无力这样一个概念。5年前做过左眼斜视手术,当时他9岁,至于当时是不是肌无力我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星期三下午,我带着弟弟去书店逛了逛。原本只是想给自己买本书,弟弟却一头扎进了绘画素描的那些书里面。弟弟叛逆好久了,在选画画还是篮球做特长培训的问题上我跟他争执过不下5次,我总是试图说服他学画画,我的考虑是对于以后择业方面选择性大一些。而弟弟执意要打篮球。其实家里的玻璃被他用篮球击碎了好几块了。最后,他只能屈就于我,而我做的妥协是他只能把篮球当作爱好,偶尔为之。
弟弟看书的样子,让我倍感欣慰,我跑到他的身边,帮他选书。一本26块钱的素描绘画基础,他硬是不让我买。弟弟知道我在小县城做数码助理的工资并不多,他不忍心。每每说给他买东西,他都推辞。而每次遇到这样的场合,我心里都有莫名的酸楚。
在我的坚持下,书还是买了回去。晚上爸爸因为受不了医院的味道,回家了,留下我在医院陪床。我又像弟弟很小的时候,跟弟弟睡在同一张床上。而这一张却是病床,与家里的床相比,太过狭窄。而弟弟怕晚上挤着我整晚都勾着床沿的护栏睡觉。
星期四弟弟一天没有吃东西,医生说星期五要做试验。但是腿上和太阳穴旁边分别又打了一针。
星期五中午,我打电话给弟弟,他说肚子好痛。把电话转给陪护的妈妈,才知道医生给他做了实验,被打了两针。我不知道什么药能使弟弟那么难受,心里一直想着是不是万恶的医生给他注射了什么刺激性大的药物。(我不得不这么认为,最近听到庸医太多了)但是医生说这是正常的。
下午老妈跑到我工作的地方说医生给了她单子叫她去买药,但是她找不到地方。我只得请假,跟着老妈去了开发药号,买了溴吡斯的明片。看到药盒子上面写着重症肌无力,我想弟弟这个病恐怕是确诊了。因为之前查过这类病,我心中强烈的悲伤感就涌了上来。弟弟才14岁,身体都还没开始发育;还没去念大学,没娶妻生子。。。。。。再听到那个医生毫无安慰地告诉我,有可能会发展到全身肌无力,没办法只能控制之类的话。回头看看26床那个重症肌无力的妇人头都抬不起来。我差点在医生面前哽咽起来。
走进病房,弟弟玩手机依旧玩得不亦乐乎。他笑着拉着我说他的游戏等级到了几级几级。我告诉他:“以后不能打篮球哟。”弟弟问:“为什么?”“因为你打篮球眼皮又会掉下来啊?”“那我上体育课该怎么办呢?”“去上学的时候爸爸会去跟老师说,不让你上体育课了。”弟弟许久不言,却又突然对着医院的天花板大声说道:“怎么办啊?我这么小就得了这种病!”
我没有回答,看着他笑了笑。继续问他游戏的问题,殊不知我的心里在翻江倒海呢。。。。。。